李三墨

大学校园Au

太宰治研究生二年级，芥川龙之介大学三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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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最近状态不是很好 希望大家发现什么不足之处可以评论告诉我xxxx射射

1“我进来了——”慢慢悠悠地拉开门，太宰治从门外走进来，一副睡眼朦胧地样子走向社团室里的沙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还来不及打招呼的中岛敦被他仿佛死了一样的姿势吓了一跳，他“刷”地站起来，小心翼翼地走到太宰治身边：“太、太宰前辈？？？”

“看上去精疲力竭啊。”江户川乱步坐在桌边淡然地抿了一口不知道加了多少糖的红茶，“安静下来，阿敦。又不是什么大事。”

太宰治脸埋在沙发里，模模糊糊地说：“……果然还是像敦君这样的好。”

中岛敦靠的离他更近了些：“您说什么？我听不太清楚。”

“我说啊——”太宰治翻了个身嚷嚷着，“后辈果然还是像敦君这样青涩的愣头青比较好。偏执又自以为成熟的小鬼真是讨厌死了。”

中岛敦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虽然感觉似乎不是对我的赞美，但还是谢谢，太宰前辈。”

“偏执狂是心理疾病吧，与谢野小姐？”太宰治撑起身子，望向坐在桌子另一边看着大头书的与谢野晶子问道。

与谢野晶子头也不抬地回到：“与你这种心理变态比起来，偏执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太宰治笑眯眯地接受了：“哪里哪里。我还不成气候呢。”

为太宰治端上红茶的谷崎润一郎随口问道：“太宰前辈今天不用去福泽教授哪里吗？国木田前辈好像说最近有一个课题在忙，最近都很忙碌的样子。”当然，相比之下——哪怕没有国木田的对比——太宰治可是悠闲的过分。

“谢谢啦谷崎。”太宰治坐起身，接过茶抿了一口，“放心好了。最近福泽教授那边来了两个帮忙的大三学生。我正好可以偷个懒。”

谷崎有些好奇地问：“……大三学生？我认识吗？”太宰治的面色一瞬间变得有些尴尬，马上被他用低头喝茶掩盖了过去。

“我想其中一个是芥川龙之介吧？”江户川乱步突然出声，喝了口红茶说道。

太宰治顿了顿，抬起头微笑着称赞道：“不愧是名侦探。超推理真的相当准呢。”

“因为害怕芥川而逃到这里来？真是的，那小子是你的克星吗？”与谢野晶子一边翻书一边吐槽着。

太宰治澄清道：“不，并不是害怕，也不是‘逃’到这里来，只是不想和偏执狂相处而已。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每时每刻都在刺激着我的自杀欲望。这样说起来，不知道沙发能不能把人闷死呢……不，闷死从自杀角度上来讲还是挺难做到的，更何况死相也不会很好看……把红茶倒进气管里试试看？会呛死吧——不停咳嗽呼吸不通而死……”明明一开始还在反驳自己害怕芥川的事，说着说着就嘀嘀咕咕地扯到了自杀上。其余人都见怪不怪地各忙各的，只有中岛敦依旧十分困扰地在边上完全插不进嘴地旁听着。

太宰治充分证明了就算是自言自语也能持续很久。房间里除了翻书声，笔磨纸面发出的沙沙声和吞咽声之外唯一的噪音——这种毫无间断地嘀咕声——一直到近半个小时之后才被一声“嘭——“的开门声结束。

与谢野晶子和江户川乱步都没有抬头。这么暴躁的开门方式，来者只有可能是因为太宰治偷懒而愤怒到极点的国木田独步。

“哟，下午好啊，国木田。”虽然清楚的知道自己就是来人这么暴躁的导火索，太宰治依旧不怕死地笑着跟他打招呼。

“我说，太宰。我只是离开半小时而已，你就偷懒了吗？”国木田的声音听上去分外冷静，然而屋内大部分人——当然，波澜不惊的便是之前提到的“饱经风雨”的那两位——都不由的汗毛倒立。

太宰治将红茶杯放在一边轻声嘀咕：“说偷懒什么的太过分了吧？我可是有好好完成我份内的事啊。”

“你完成的是不错啊……我说。”国木田垂在身边的手已经紧紧握成拳，就连说话也带了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三分之二的工作都留给芥川做了，我没记错的话你的确是研究生二年的学生吧？”

“哎呀——被发现了。”

国木田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躲避可不像你的一贯作风。虽然不知道你现在在想些什么，不过在教授生气之前把事情都处理了吧。不然可就麻烦了。”

与谢野问道：“芥川龙之介应该在森鸥外那里帮忙才对吧？为什么会在你们的研究室里？”

“福泽教授上次说了人手有些不够吧？可能也对森欧外教授说了类似的话，所以对方就把芥川借给我们了。”

“果然是被森教授整了吧？临时转科的事可能至今都记着吧。”

似乎被江户川乱步一语中的，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从开始就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的中岛敦忍不住举手插话：“那个……芥川是谁？临时转科的事又是什么……？”

这一出声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就连与谢野晶子都从书里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大一生被吓的浑身一颤，手刷地收了回去。

“那个，如果不想说也没关系的！”

国木田独步走进房间，拉开一把椅子坐下。“你看着办吧。”他望着太宰说。

瞥了一眼坐在那边国木田独步，中岛敦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国木田先生莫非也不是很想回去……？不然按照他的性子，肯定马上把太宰前辈拖回去了。

与谢野合上书叹了口气：“让阿敦了解一下也好吧？免得以后被你们这种无聊的大人游戏卷入了。”

“说是无聊的大人游戏也太失礼了吧？”

“说的也是。其实是非常幼稚的你追我赶的抓人游戏。”

“恋情稳定的与谢野小姐根本不懂我的痛苦——”

“十分悠闲的太宰君想必也不是很明白学业繁重的快乐吧？不如现在跟我去手术室为科学献身吧？反正你怎样都想死不是吗。”

“我现在的追求是自杀和美女啦。虽然与谢野小姐是难得一见的大美女，不过我觉得还是自杀比较好。”

口舌之争被与谢野小姐的一声不屑的“切”所结束。国木田先生看了看满脸问号的中岛敦：“好好解释一下吧。我看阿敦反而更迷糊了。”

太宰治一副“真拿你们没办法”的表情摊了摊手：“好吧，其实芥川是我的学弟。他已经追求我多年了。因为无论怎么骂都骂不回去所以我非常讨厌他。”

……会看上太宰前辈的一定是有心理问题。

“还真敢说啊。”江户川乱步嚼着谷崎润一郎递过来的甜点模糊不清地吐槽道。 

最后还是国木田站出来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芥川龙之介和我还有太宰一样都是国文系的学生。他是大你两届的学长，平时应该也没有什么机会碰上面。如果遇上了稍微小心点吧，他性子有点极端，不要惹到他了。”

“一只疯狗。”太宰治评价道。

“因为没有主人管教的才会到处狺狺狂吠。某位主人怎么说也该负起责任来。”与谢野

“丢弃小狗的人可是会被骂的很惨的哎。反正太宰君你不是什么好人，想必也不是很在意这个啦。”

“喂喂，怎么突然都把我当作目标开火了啊……”太宰举起双手做投降状，“申明一点，我可不是他的主人。森欧外教授才是吧。”

“随便你说吧。好了，走了。”

“反对暴力！反对暴力——”

“闭嘴。烦死了。”

国木田独步站起来，走过去拎着太宰的领子把他拖走了。房间里其他的人眼睁睁看着太宰治毫无作用地反抗，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处看好戏，江户川乱步还笑着对太宰治挥了挥手道别。

“啊，烦人的家伙终于走了。”与谢野小姐重新翻开书找到刚才的页数继续安静专注地阅读了起来。

呆滞地站在原地看着太宰治被拖走，中岛敦的心里涌起了一种莫名的危机感：“总有种知道了很不得了的事情的感觉……”如果说出去的话会被灭口的吧。

谷崎润一郎无奈地笑了笑：“毕竟是太宰前辈和那个芥川之间的事。本来和太宰前辈有关就已经够恐怖了。对于我们这种和芥川打过交道的人来说，所有跟这个名字扯上关系的事都是红色警报级的危险。”

“不过阿敦是大一新生哎。他是生物系的，和芥川不同系。应该没有碰上的机会吧。平常心就好啦。不用担心。”

不过如果是那个太宰先生的话，自己为难时无论如何都会想要拉人下水，接下来一定会有人遭殃。

希望不要把自己牵扯进去才好。我只想要一个简单的大学日常而已……

“阿敦——我想吃东街那边的可丽饼——”吃光了身边所有甜点的江户川乱步拍着桌子不满的喊道。

“是，是，我给您买回来。草莓可丽饼对吧？”

“江户川先生不要老是让阿敦帮你买东西啦。”

“可是贤治和镜花都在少年班集训还没回来哎。”

“……是说您自己去买啦。”

中岛敦打圆场道：“没事啦，反正不是很远。”

“要两个哦！”江户川乱步对中岛敦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好好，江户川前辈——”无奈地走出房间，中岛敦抬头看了眼写着“301 室 侦探推理社”字样的门牌，突然意识到，当初被拉着加入这个社时，所谓的普通大学日常就已经不存在了。

不——真正结束普通大学日常的其实是和太宰治的相遇。

“真是可怕的怪人啊，太宰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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撇下被差遣去买可丽饼的中岛敦不说，与此同时，太宰治在国木田独步的监视下不得不回到研究室。

“真的不是很想跟他独处啊……”

“当初抛弃小狗的时候就该有觉悟吧。狗这种忠诚的动物，即使被伤害也是绝对会继续留在主人的身边的。”

“不，所以说我并不是他的主人——”

“真是无情啊太宰。”国木田推了推眼镜，“虽然不知道你和芥川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离研究论文截止上交的日子也不远了，就姑且放下私人恩怨吧。你这样缓慢的进度简直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真是的，也不知道到底关乎到谁的成绩，是说事到如今连成绩都不顾了吗，我说——”

“国木田。”太宰出声打断了他。

“什么？”

“没有，就是觉得果然在我自杀成功前会被国木田活活念死吧。”

“你这！”强心把怒火压下去，国木田深吸一口气，再次拎起了太宰的领子把他拖走。

“啊啊——我错了——不好意思国木田——国木田先生——国木田大人、大人——”

“闭嘴你这个自杀狂！计划破坏者！不准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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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一路顶着怪异的目光大喊大叫地被拽到研究室门口，国木田独步敲了敲门，说着“失礼了”打开门走了进去。

“啊，进展怎么样，芥川？”

专心翻阅着书的青年闻声抬起头来。黑色的眸子只是随意地瞥了国木田一眼便锁定在了太宰治的身上。烦躁和一闪而过的欣喜被太宰治看的清清楚楚。理了理被国木田一路拎过来变得折皱的衣领，太宰治走过去随意地瞥了眼他在看的书。

 “《世相》吗……”

“是的。推荐资料里有提到。”

织田作是太宰治已故挚友的名字。明明一直着迷于文学作品和历史的学术性研究，两人高三那年织田作却突然燃起了做一个小说家的想法。

他是有天赋的人。高三末时发表的处女作即一鸣惊人，考上大学之后也有一直有持续创作，被称作文坛新星而受人瞩目。《世相》便是他最为自豪的作品。

芥川所在阅读的都是太宰治非常熟悉的字句。说是牢记于心也不为过。那个人引以为豪的作品， 当初第一个拜读它的人便是太宰治，发表之后原稿便被当作礼物送给了太宰，时至今日依旧锁在太宰治的床头柜里。

不知不觉那个人已经离开这么久了。

当初认识芥川也是因为那个人的关系。“非常有灵气的后辈”，是以这样的身份被介绍给太宰认识的。芥川龙之介的确有天赋，然而与那个人相比，也仅仅是“有灵气”而已。无论是在什么方面，凭芥川龙之介的天赋永远都不可能追上如得上天恩宠般的织田作。

一阵手机铃声突兀地打破了室内的死寂。

“福泽教授好像有事要我帮忙，我去教员办公室一趟。”国木田挂断电话，“不准偷懒啊，太宰。”

“不会的，一路走好～”

门被关上，芥川将手中的书翻过一页，一副认真研读的样子。太宰治也没有与他继续交谈的欲望，便 从他身边走开，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小歇一会儿好了……”这样想着，太宰治趴在桌子上合上了双眼。

芥川龙之介对自己的追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啊，这种事情早就想不起来了。自己似乎是在高三第二学期的某一天突然发现的。被强烈的渴望着，那种执着热烈的渴求就像锁链一样缠绕住了太宰治，逼得他喘不过气。被抱有过于深刻的情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那之后他和芥川的单独见面开始有意识的减少。

太宰治不喜欢被束缚，但是那家伙的确很有灵气。想让他成长地快一些，所以就用了有些极端的办法。那段时间里太宰治对芥川龙之介严厉的过分，即使说了不少难听的话，芥川依旧追逐着他，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心里没有窃喜是不可能的——和那种把野狗养熟了的成就感是一样的——然而这样的坚持反而更让太宰治意识到了这份情感的沉重，被束缚的感觉越发明显了起来。

芥川龙之介高中毕业后顺利考上了太宰治和织田作所在的大学，同属国文系专业。那个时候织田作和太宰治都已经大三了，两人都决定进修研究生，选择的教授是森鸥外教授。因为太宰治经常去森鸥外教授那里帮忙，芥川龙之介很多时候也会过去观摩。他学得很快——太宰治的斯巴达教育很有成效——颇得森鸥外的青睐。

大三快要结束的时候，织田作急病突发去世了。在研一的那年春天的某一个下午，刚被贬低地一文不值的芥川龙之介握紧拳头对太宰治说了和织田作当年说过的类似的话——

“太宰前辈，我想要成为小说家。我希望我的作品未来能有机会成为太宰先生研究评析的作品。”

那样坚定的语气和眼神，就犹如坚如磐石的囚笼一样把太宰治困入其中。

“太宰，我啊，突然有点想成为小说家。如果可以的话，以后就拜托你评析我的文章啦。”

“真不知道你怎么会有胆子说出这种话啊。在这种事情上你的无畏倒是挺很令人敬佩的。”

“你还弱得很啊。只是稍有天赋的菜鸟而已，就洋洋自得地以为自己可以成为小说家了吗？别开玩笑了。别说超越了，无论你怎么努力，你都比不上他的。你只是地沟里的老鼠，就算给你一百年，就算你再怎么努力奔跑，你连他的影子都踩不到。”

“你没有可能的。”

研一第二学期的时候，因为织田作生前说过更加喜欢福泽谕吉教授的文学理论，太宰治提交了更换指导教授的申请。这种荒谬且毫无理由的申请最终还是被批了下来，太宰治换到了福泽谕吉教授之下。

芥川龙之介在森鸥外教授那颇得重用，提出了很多研一学生都无法想到的观点。系内答辩的时候，芥川咄咄逼人，毫不留情的辩论方式也使他名声大噪。或许是因为当初说的话太过绝情，他再也没有来找过太宰治。

直到这次被委托来福泽谕吉教授的研究室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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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先生睡着了。

芥川龙之介发现的时候，太宰治已经睡熟了。

这是很罕见的事情。陷入沉睡的太宰治是芥川没有见过的样子。他的睡相很平静，没有奇怪的声音或者表情，就仿佛死去一样安详。用安详来形容似乎也不够贴切。太宰治的睡相犹如死寂，若不是依旧有微弱的呼吸声，芥川几乎要以为他死了。

这样和太宰治近距离接触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自从被太宰治说“你没有可能的”之后，芥川就再也没有来找过太宰治。

并不是因为受到了打击而不敢再来找太宰治。那种程度的嘲讽对芥川龙之介来说已是家常便饭。无论是遇到太宰治之前做寻找不到任何人生意义的混混的时候，还是被太宰治带着亲自教育的时候，“老鼠”，“废物”的评价从来不少。

但是他不明白——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那样的织田作能得到太宰治如此高的评价？

虽然在大学里就读了文学系，高中时期的太宰治可以算是十项全能的天才。体能上也许差了些，但是考试排名从来没有掉出过年级前五。这样的太宰治，偏偏喜欢跟成绩平平，毫不起眼的织田作做朋友……芥川龙之介无论如何都不能理解这件事。

成为朋友也就算了。太宰治居然说出“就算给你一百年，你连他的影子都踩不到”这种话。

明明自己是这样努力。为了太宰前辈，自己努力地学习，像一块巨大的海绵如饥似渴地吸收着各种知识，只要是有用的，只要是看到的，无论是什么方面的知识，都努力地死死地记在自己的脑海里。在深夜里挑灯夜读也无所谓，他要用最快的速度往上爬，爬到能够得到太宰治注视的高度。

而太宰治毫不在意。

无论他怎么努力，对太宰治来说，他依旧是不学无术的混混，躺在阴暗小巷里的废人。无论他提出怎样的观点，就太宰治看来依旧浅薄片面。在太宰治面前，他永远都是知识浅陋的小丑。

太宰治称赞的目光，似乎只会注视着织田作。哪怕同样身为太宰治好友，排名年级前五的坂口安吾也得不到的那种目光，却数次落在织田作的身上。至于芥川，大概可悲到就连那人感兴趣的一瞥都得不到。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是织田作？自己到底差在哪里？是因为我还不够努力吗？是因为我的知识还不够渊博吗？是因为我片面的思想，我对文本浅薄的理解，或者只是单纯的因为我是我，我是芥川龙之介，一个贫民窟出身，十几岁才开始发奋努力的人？

人啊，只要被告诉“可以活下去”，就会充满活下去的勇气。然而即使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哪怕是一句“马马虎虎”，“勉勉强强”的评语，他都未曾从太宰治那得到过。

芥川龙之介看着熟睡的太宰治，在心里描绘这张钟爱的容颜。他想要揉一揉太宰治的发，最终还是抑制了自己的情绪，控制住了自己的行为。

他依旧还是下水道里的爬虫。在他沿着水管爬出，被光明笼罩之前，他都没有资格去触碰他。

太宰治离开森鸥外之后，芥川龙之介依旧会去森鸥外那里观摩。虽然他只是大二的学生，森鸥外教授却放心把一些难度偏高的问题交给他去仔细研磨。芥川龙之介想在森鸥外教授这里努力磨练，提高自己的文学造诣，也想看看太宰治在森鸥外教授的研究室帮忙时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想知道，自己的追逐到底何时才能结束。

与或者说，这种追逐根本永无止境，毫无尽头？

芥川龙之介是狗，太宰治是掉在他面前的肉骨头。无论他怎样努力都无法咬到，就这样被驱使着不断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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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醒过来的时候，芥川龙之介依旧站在他身边，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那是非常执着的眼神。跟高三时期的芥川龙之介比起，现在的他带着一种哪怕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的执着。

——令人讨厌。

太宰治笑眯眯地问道：“芥川君站在这里干什么呢？”

“我在看前辈睡觉。”

“哎呀，我只是睡个觉而已，有什么好看的呢。”太宰治伸了个懒腰，“这种低级的变态行为，身为森鸥外教授看好的 ‘资质尚佳’的学生来说，想必是不应该做的吧，芥川君？”

芥川龙之介问：“注视着自己仰慕的人，也是一件变态的事吗？”

“对着崇拜的人当然不是啦。不过说实话，芥川君。你执着色情的眼神让我很讨厌。”

“请下次不要再让我看到了。不然我只能像对待变态一样对待你了。不，芥川君本来就是变态吧——？心理疾病要早日治好哦～我认识一位在心理学领域略知一二的小姐，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把她介绍给你——治疗心理疾病之前会给你做一些外科手术就是了。”

“太宰先生，我会向您展示我的实力的。我会向您证明的，除了我之外，没有其他人能伴您左右。”

“伴我左右？”太宰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说，伴我左右？”

“凭你？明明是狂怒咆哮的黑兽，却妄图停留在光明之中。连自己是什么东西都看不清楚，还妄想’伴我左右’？”他仰着头看着芥川龙之介，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

“我看过你今年年初发表的短篇小说。虽然是文笔拙劣剧情拖拉一无是处的作品，却在校内大获好评呢。嘛，那样的作品我当然是没有兴趣的。是因为后辈相托，无论如何都想让我看一眼，就浪费我的时间去看了一下。”

“太无聊了，芥川君。太无聊了。你现在的水平就是这样吗？就是这样的水平在创作吗？写出那样的东西，你是以怎样的自信继续待在国文系的呢？那样的文字比你高中时期写的东西还不如。”

“你是模仿了织田作早期纯爱小说的风格吧？不过真可惜啊。对于天资愚钝的你来说，就算是仿写也只能仿到皮毛。你根本不能理解织田作文字的魅力。”

太宰治神色一敛，伸出手捏住了芥川的脸：“放弃吧。芥川君，你根本不是这块料。与其这样苟延残喘下去，不如早早放弃的好。”

被捏住脸，芥川龙之介努力瞪大眼睛，模糊不清地低声吼道：“轻言放弃是弱者的行为！”

“怎么，你自认是一位强者，芥川君？”

“我会努力变强的。挡在我面前的路障我会统统除去，我会站在文坛的巅峰的。”等到那个时候，就算是太宰前辈，也会对我刮目相看吧？

“文坛的巅峰……吶，芥川，你认为自己到底具备怎样的天赋呢？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要笑掉大牙了。”

太宰治的话音刚落，一本书向他飞了过来，和他擦身而过。太宰治偏过头，一个手里拿着一顶黑色礼帽的男人站在门口。“还是一如既往的刻薄啊。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的就是你吧，太宰。”见太宰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男人掸了掸帽子说道。

“没想到蛞蝓也能说出这样的话呢。”太宰治松开捏着芥川龙之介脸的手，对男人笑了笑。

“听说室内戴帽子会变矮，看来这句话也不是空穴来风。”

“……这是时尚，时尚——你这个不懂品味的人！”

“不过还真是怀念啊。很久没有听到你的恶意嘲讽了呢。”

“你要是真的很怀念，我倒是不介意让你坐下来嘲讽你几句。没想到中也你原来有这样的癖好，多年以来我都没有注意到是我的不对。”

“……真是抱歉啊，我并没有言语受虐倾向。虽然很想跟你叙叙旧，不过我是有要务在身。”男人——中原中也——指了指站在一边的芥川，“我们家的芥川君，我是来把他带走的。”

“带走吧带走吧。明天再来，虽然没什么能力，但是做个打杂的还是不错的。”

芥川龙之介理了理衣领，走到自己的桌边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向中也走去。

离去之前，他向太宰治微微鞠躬：“那么我就告辞了。明天再见。太宰前辈。”

太宰治没有回应，反而转向桌面，开始沉浸在自己的论文里。芥川龙之介直起腰看了他一眼，轻轻地带上门，跟着中原中也离开了。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