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写点想写的。写出来的必定ooc。最近在ojh

【华武】茶馆

“小二,上一壶茶。”

这是他们今日的第一句交集。

华山闪身进了茶馆,收起了自己身上的蓑笠。外面大雨倾盆,豆大的雨点急急地砸在人身上,这样的雨在江南是很少见的,华山猝不及防,被淋地浑身都湿透了。

他从江南的西南方来,从那绝美的芳菲林一路飞驰而来。他骑着马,又觉得速度太慢,便将马随意地拴在了一边的树上,自己用轻功飞了过来。他完全可以找个屋檐避避雨,可是他偏偏要冒着雨来严州城茶馆。他在严州城的泥土上摔了一跤,摔进了不深不浅的泥坑里,摔脏了身上的吞山海,然而他并不在意,他就是这样的人,活得潇洒自在,不拘小节,衣服破了也继续穿,直到都变成一条条的布头了,才想起来将身上的破布扔了,换上一套新衣服,又是一样的下场。有些店家见他这幅模样,多不愿意让他进去,只有严州城的茶馆老板心肠好,还愿意给他上一壶热茶吃。

桌子都坐满了,没有人愿意让他上桌坐去。华山看了一圈,找到了自己熟悉的桌子,挥手招呼店小二:“小二,上一壶茶。”

他的桌子边已经坐了人,是一位穿着重阳衫的道长。与浑身湿漉漉的华山不同,武当一身白衫,肩头还披着一条毛绒绒的毡子,荷叶伞就放在他的脚边,浑身上下干净的很。就好似这世间任何地方都在下雨,所有人都为着雨狼狈不堪,但是有一条满是阳光的道是为他开的,他踏着阳光而来,任何湿意都无法近他的身。

可华山偏偏要伸手去碰他,用雨水打湿那人拿茶杯的手。“今个儿天气真是不好。”

道长偏头看了他一眼,应到:“下雨了。”

华山说:“你说这雨怎么下得这么急,江南的雨何时这么急过?”

道长想了想,回他:“是风起了。”

华山又说:“这风也是邪乎,夹着这雨,就好似有人打着滚嚎着哭似的。”

道长没有再接着他的话说了。他说:“你不是为了雨来的。”

华山点头:“我不是为了雨来的。”

沉默,这句话之后两人又陷入了沉默。店小二端上了一壶茶,华山向他要了两个陶瓷茶盏,一个放在自己面前,一手夺了道长手中的白玉杯,将另一个放在了道长跟前,又端起茶壶,给两人将水满上。

道长喝绿茶很有讲究。他祖籍是江南的,平日里非龙井不喝,若是有条件,那就一定要喝明前的。华山没有闲钱去喝名贵的茶,多是抢道长那一口茶喝,更多时候则是像今天这样,强行将人的杯子夺了,为人满上一壶粗茶。他的钱囊里的银两都花在了他背后那把寒剑和腰间那支青玉箫上,只剩下几枚铜板,刚够买茶馆里最便宜的茶水。

他没问过武当叫什么名字,武当也没有问过他。他们在多年前相遇于这个茶馆,相识于一挂铜钱。每过一段时日,他们都会在这个茶馆相遇,在这个桌边坐下,喝着浊茶,天南地北地胡侃。华山的脚量过金陵的每一寸土,他的嘴饮过华山的每一捧雪;武当的眼看遍了武当山的日出日落,也看遍了这江南的晴天雨天。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人,是这世界上的两种极端,却偏偏相会于同一茶馆,同一张桌子。

他们坐在同一张桌边交谈,彼此都是这世上最交心的朋友。然而离开了茶馆之后,两人又做回了毫无关系的人,他们在离开那张桌子的那一瞬就断了干系,他们互相道别,却不会约好下一次相见的时间。华山会冲进雨里嬉笑,将被淋湿的头发向后随意拢去;武当会撑起他的那把伞,雨水甚至无法打湿他镶银边的重阳靴。

华山说:“你许久没来了,我总是猜你是不是喝腻了江南的茶,到中原去了。”

武当说:“我去雁门关了。”

华山了然:“啊,我就猜你去了雁门关。今早城门口都贴告示了,我早看见了。”

武当说:“你看见了,但你还是来了。”

华山笑了:“是啊,你知道我会看见,但你还是来了。”

武当又沉默了,只是坐在那继续喝他的茶。他今天喝的很急,眨眼睛茶盏已经见了底。华山放下自己一动未动的茶盏,拿过茶壶给他满上。

华山问:“雁门关是什么样的地方?”

武当说:“很阴冷,云遮雾障,从来见不着太阳。”

华山说:“哦,许是那地方死去的冤魂太多,阴气盖住了太阳。”

武当没有理他,继续说:“天天都在打仗。每天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检查弩机,所有人的眼睛里只有火种,杀的眼都红了。人死了,又有更多人被送进来,每个人都想看到太阳,但是阳光从来没有笼罩过那里。”

华山问:“你想念江南的艳阳天吗?”

武当看向他,又像是看着茶馆外的雨。这么急的雨,也许一会儿就停了,抑或者要下很久很久。武当比华山更熟悉江南的天气,在这样的日子里,最难见到的就是开太阳。他开始想念武当山,想念门派里的师兄弟,想念坐在金顶看日升日落,想念宋居亦带着他爬上屋顶喝着桃花醉数星星的那些日子。他本来该对华山说的,但是他选择了沉默。

又是沉默,今天他已经沉默了太多太多次。

华山没有了办法,他喝光了手里的茶。他本有许多话想说,在此刻又什么都不想说了,于是他又拿起了茶壶,为自己添茶。

武当终于开口了,问的却是很笼统的问题:“你过得如何?”他很少这么问,因为华山总是会自己先将所有事都像倒篓子一样全说出来。

华山笑着说:“我过得不好,很不好。但是此刻我很快乐,我这么多天都没这么快乐过。”

武当说:“你为什么不快乐?我已经不奢求你将欠的钱还给我了。”

华山说:“因为你答应我下次要吹一曲给我听,但是你食言了。”

武当说:“我食言了,我的错。”

华山:“可是你今天来了,你还有机会兑现你的诺言。”

武当看向屋外,又一次转移了话题:“这雨何时会停呢?”

“该停的时候,它就会停的。”

“等这雨停了,我就该走了。”

华山打趣道:“那我倒希望这雨永远都不要停了。”

武当陷入了沉默。

华山对他说:“你今日很心急。”

“你今日很悠哉。”

“我可不悠哉。”华山说,“我只是开始享受慢的感觉。毕竟这么大的雨,我们哪儿都不能去。”

武当说:“你从不是在意这些的人,你总是淋着雨就回去了,我送你的伞一次都没用上。”

华山笑了笑。武当送他的荷叶伞他一直随身带着,却从来未拿出来用过。他乐于张嘴去饮这天上倾下的水,张开怀抱去用这雨水洗个澡。他没有任何人需要去见,所以他从不在意自己的仪容。等雨停了,从云中探出的太阳就会将他身上的水意晒干。他就像是这天地养育的人,从这世间来,也终要归于这世间去。

华山突然问:“我们总是在这喝茶,却从没在一起喝过酒。你喜欢喝酒吗?”

武当没有说话。

华山自嘲地笑了笑,举杯向他致敬:“我以茶代酒,我先干了!”

他一仰头。

他又将杯子满上:“这一杯,敬我们初见,你为我付的茶钱。”

他一仰头。

华山一抹嘴,续上了第三杯:“这一杯,敬我们相识,你为我辩护,使我免于奸人陷害。”

他一仰头。

“这一杯,敬我们相知,你我并肩作战,风雨同行。”

他一仰头,茶水顺着他的口角流出,沿着他的脖颈流进他的衣服里。他没有什么感觉,因为他早已浑身湿透。

“这一杯,敬我们……没错,就敬我们!”

他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道士看着他喝,神情淡漠,什么都没说。也许正是因为这是茶,茶喝不醉人,却能让人越来越清醒。他喝的越来越多,喝的越来越急,终于这整壶茶都叫他喝完了,只剩下一杯伴着茶渣子的浊水留在他的杯里。他盯着杯中自己的倒影,满脸的水,也不知是雨是泪。

“这一杯,敬你,敬你从未回头。”

他轻声地呢喃,将这浊水倒向桌面。水流在木桌上蔓延,流向桌边,砸在地上。他忽的大笑起来,笑的全茶馆的人都忍不住侧目,但是没有人上前,所有人都当做视而不见。

皇家的告示早就贴在了城门上,早起的人都见了。

华山将杯子往桌子上一搁,抹了把脸。他哆嗦着手,将一银勾丝线白色真丝钱囊从怀中掏出,连看都没看一眼,将整只袋子扔在了桌上。外面雨还在下,雨势比他来时还凶,但是他该走了,他还要去牵他的马。

“小二,钱搁这了,免找。”

这是他们今生的最后一句交集。

完。

  • 啾野说:“我不会写糖。”所以我们决定以刀换刀。

  • 本来想写的是一对华武,在茶馆里谈笑风生,心心相印,出了茶馆之后继续做陌生人。(没错就是中间被省略掉的部分)

  • 埋了很多根本看不出的伏笔,欢迎大家讨论呜呜呜(其实就是骗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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