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泽】Bizarre Stars 1
断后路来了，本文全文收录年底《Bizarre Star》个人志，本宣请关注后续讯息。
地下乐团AU 吉他手御幸X主唱泽村
微凉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撒入房中，为黑白琴键与黑色的琴身披上一层银纱。
楼下的宴会厅中觥筹交错，鼎沸的人声溢出窗外，溜进了这寂静的屋子来。男人几乎是静止地坐在钢琴椅上，他的双手放在琴键上，却没有动作。他没有开灯，在满室银辉中闭上了眼，将一切繁杂都驱赶出去。
当一阵风吹拂而过，后院的樱花悄悄跌落枝头，几乎是同一瞬间，他按下了第一个键。丝滑的琴声从他的指尖流出，化作优雅的仙子在寂静的夜空中旋转，慢摇，舞动。
夜曲一直都是他最擅长的曲目类型，长久以来，他对朦胧及寂静美的表现力都令人惊叹。然而今夜某种不可言说的急躁摧毁了宁静的夜晚，他指尖的女士们开始脱离他的掌控。她们的舞步正确却凌乱不堪，就仿佛被狗驱赶的羔羊一般惊慌失措。他越弹越快，直到被重重摁下的杂音刺耳地划破寂静，令这一场闹剧戛然而止。
他泄了气，像要发泄似地按下所有手指，令琴箱发出了抗议的噪音。他低垂着头，粗喘着气，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节奏。
他忽得一把将自己推离了琴，椅子在木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嘎”的一声，他站起身，粗暴地用拉扯的方式解开了领带，随意地甩在了钢琴上。
门外橐橐的皮鞋声在一片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吱呀”一声，门被轻轻推开，来人迟疑了片刻，低声询问到：“怎么了？”
他不敢开口。即使他已经下定决心，但是当他与这双眸子对视的时候，他又胆怯地迟疑了起来。然而方才的闹剧依旧在他耳边萦绕。这不是他想要的——月光，寂静，古典乐的优雅，这些都无法给他带来真正的平静。这不是他所追求的归宿，他所追求的是沸腾的热血，是激情，是弦乐与电音的融合，是嘈杂的夜和晃眼的霓虹光。
“爸，我不想弹钢琴了。”
亮介打开了音响，一声小提琴响划破了沉默，他惬意地叹息一声，滑进了吧台之后开始擦拭他那些早已经晶莹透亮的玻璃杯。
最后一声弦乐落下，亮介漫不经心地抬头瞥了一眼时钟。秒针甫一扫过数字12，门口一声铃响，有人风风火火地走进酒吧，将“嘭”的一声门响落在脚后。来人拉开了吧台前的高脚凳一屁股坐了上去，熟稔地招呼道：“亮哥，来杯酒。”
“对不起，这位客人，本店还在休业中。”调酒师脸上笑眯眯的，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不留情。
男人有些惧怕地缩了缩脖子：“拜托啦，看看我们认识了这么久的份上！”
小提琴的旋律再次响起，亮介取出一个玻璃酒杯，又拿出一个铁制的长颈瓶，手法娴熟地往杯中倒入了透明的液体，推到了男人面前。
“谢啦！你们还是老样子啊，明明是家摇滚酒吧，老板却喜欢在没人的时候放巴赫。”男人高兴地接过了酒杯，“这什么酒啊？我今天不能喝太烈的。”
“放心，”亮介笑容不改，“是白开水。”
“……”
调酒师又回到了之前的姿势，擦着他的玻璃杯，漫不经心地问：“找人的事怎么样了？还是不顺利吗？”
男人摆了摆手：“上次那主唱嗓子根本不行，更何况他一点技巧也不会。”
调酒师问：“你们这个乐团都成立这么久了，什么时候才去找固定主唱？”
“亮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也想找个好主唱，这不是到现在都没遇到吗。唉……说到这事就烦人，那帮兔崽子……”男人还想说些什么，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没说。
亮介意有所指：“年初就在折腾了了，到现在也没个着落。御幸的时间也不多了吧？”
男人烦躁地扯了扯头发：“可不是吗。”
点到为止，调酒师不是喜欢八卦的人，继续自顾自地在那擦着杯子。男人对乐团的话题缄默不语，转而聊起了其他的琐事。
时间在小提琴声中慢慢流逝，秒针再一次扫过数字12，落后一步的时针稳稳地停在了数字10上。亮介将旋律切换成了轻快的爵士乐，去门前将牌子翻了过来。不过一会儿，又有些人推门进来，友好地挥挥手和调酒师与鼓手打招呼。
“哟，仓持，今天上台吗？”
“亮介，老样子！”
“哲呢？今天不在吗？”
“哎，今天我只是来喝酒的啦。”被称为仓持的男人摆了摆手，“上台就算了。”
“哲今天去接朋友了。”这些人都是酒吧的老顾客，亮介对于他们每个人的喜好都很清楚。他拿出啤酒杯，按下了扎啤机，看着金黄色的液体冲入杯中，直到泡沫即将溢出来才停下。
他将啤酒杯推到仓持面前：“给人家送过去。”
“我又不是你们的酒保……”在亮介暗藏“杀机”的微笑脸面前，仓持的声音不禁变得越来越轻，他寒毛竖立，嘟囔着妥协了，“好吧。”
“谢谢。”
仓持将酒送了过去，对方还很热情地和仓持聊了几句，关心了一下乐队的现状：“你们什么时候再上台？”
“会有机会的，会有机会的。”鼓手用统一的回答敷衍着。
鼓手回到了吧台前，调酒师端给他了一杯特调。玻璃杯中盈着金红渐变色的液体，杯口处装点了薄切片的柠檬——这是亮介的得意作品“Twilight”，仓持认识他这么久，亮介只为他调过一次这款酒。
在鼓手惊讶的目光中，亮介难得地露出了一个堪称温柔的浅笑：“喝吧，辛苦了。”
“亮桑……”仓持感动的发言被亮介瞬间隐去的笑容截住了。仓持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决定还是少说话，安静品酒。
随着夜色渐深，酒吧逐渐热闹起来。亮介有条不紊地调着酒，偶尔与人闲聊几句，直到口袋中手机的声声震动将他打断。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着春市的名字。
“喂？春市？怎么了？……嗯，还没找到。……他就在我边上。……好。……早点回家，注意安全。”
亮介挂断了电话，仓持结束了和身边熟客的交谈，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你的宝贝弟弟怎么了？”
亮介笑着说：“喂，仓持。”
“啊？”
“我给你介绍个人。”
亮介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春市发过来的一个音频文件。他将手机推到仓持面前，示意他听：“说是在KTV录的，你也别抱太大希望。”
仓持终于反应过来了亮介要介绍的是什么人，他猛地坐直身子，将信将疑地掏出耳机插上，点开了语音。小凑弟弟他们的确在KTV里，背景里大声地放着GLAY的疾走れ! ミライ的间奏，很快，随着一声吸气声，一个男声加入了进来。
“就算被取笑像小孩一样天真，
就算被冷眼认为梦想不可能实现，
向着天空立下誓言，唯有自己，只相信自己的信念走下去……”
演唱者的声音依旧青涩，他不像是科班出身，技巧还尚有不足，却很敢大胆地放开了嗓子去唱。他的气息稳定持久，这首歌也很合适他的音区和音线，令他极好地发散了他声音的特质，将歌词中的一腔赤子热血完美地表现了出来。
音频在男孩唱完最后一句的时候结束了，仓持摘下了耳机没有说话，亮介明知故问：“怎么样？”
“下次请你和春市吃饭，亮桑。”仓持仿若大梦初醒，几乎是有些手忙脚乱地掏出了手机，他快速地播出了一个熟悉的号码，等着电话被接通之后，还不待对面说些什么，他便大声地对着麦克风口吼道：“我不管你现在在哪，在干吗，把你的屁股给我移到AugDay来！我找到我们的主唱了！”
东京的盛夏的太阳过于刺眼，御幸戴着墨镜，倚靠在校门口边的一颗大树边。他躲在树荫下，观察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昨天夜里他被仓持一个电话叫出了练习室，匆匆忙忙赶到了AugDay，只为了听那短短一分钟不到的音频。男孩的嗓音并不是如何令人如痴如醉的天籁，却是他们一直在寻找的适合他们乐队风格的声音。合适的音线加上一定的天赋做基础，御幸几乎瞬间就确定了这是那个能让他们圆梦的人。
从亮介得知了男孩是小凑弟弟的大学同学，御幸当机立断，今天便联系了春市在校门口见面。
他特意提早了一些在校门口等着，想要看看男孩日常里是个什么样的状态。
主校区的音乐学院和美术学院相对，御幸盯着音院的门口，却迟迟没有见到小凑弟弟那头标志性的粉色头发。御幸低头看了看手表，已经快到约定的时间了，春市通常不是会迟到的人。
正在他有些疑惑之际，他身后突然有一个大嗓门冲入了他的耳中：“醒醒！降谷！我不想背你回家啦！”
虽然录音里的声音有些失真，御幸依旧在第一时间认出了这个声音。他转过头去，看到春市身边站着一个棕发青年，他身上压着一个高瘦的黑发青年，后者一副已经要昏过去了的虚脱模样，前者一边抱怨着一边支撑着他向外走。
“荣纯君，小点声！”
“我不行了……太热了……”
“这么怕热当初就不要从北海道考到东京来啊你这个笨蛋！”棕发青年的大嗓门令他身边来来往往的不少人不由地皱紧了眉。太咋唬的个性有待调教，但是这声音中蕴藏的朝气和能量无与伦比。御幸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抬步迎了上去。
“啊，御幸学长！”春市发现了他，腼腆地对他笑了笑。
“好久不见，春市，一切都还好吗？”御幸回应道，他摘下墨镜，一瞬间因为强烈的光线刺激而不适地眯了眯眼。他看向春市身边的两人，高个子的男生依旧脱力地依靠在棕发青年的身上，而后者正好奇地打量着御幸。
“荣纯君，这位就是我和你提到过的前辈，御幸一也。”春市为两人介绍到，“御幸学长，他就是我的那位朋友，泽村荣纯。”
“你好，我是器乐部大三的御幸一也。”御幸对泽村笑笑，“你是声乐部的新生吗？”
“啊，什么？你搞错了，我是美院的。”出乎意料之外的回答令御幸一也挑了挑眉，泽村继续说，“我是陶艺的新生。”
陶艺。这是个完全意料之外的答案。御幸瞥了眼春市，这完全是他知识范畴外的学科。东艺的美音两院的交流并不是那么频繁，更何况御幸平时除了上课就很少待在学校里，和他为数不多的那几个朋友之外的人鲜有交流。
“其实我是一个乐团的吉他手。”决定省去繁杂的铺垫，御幸开门见山道，“我昨天听到了你唱歌的片段，觉得你的音色很适合做我们乐队的主唱，所以今天我前来向你发出邀请。”
泽村有些疑惑地皱紧了眉头。他迟疑片刻，带着些许警惕回复道：“呃……我很感谢你的肯定，但是我的课余时间已经不是很充足了，我也不是音院的学生，平时也只在KTV里唱过歌，所以我想主唱的话你还是另请他人吧。”
春市在一旁拽了拽泽村的衣袖：“荣纯君！他真的不是什么可疑人物，是我可以相信的朋友啦。你不是很喜欢唱歌么，这是能让你大展身手的好机会哦。”
“我不是觉得你们是什么不正经的乐队啦，但是我真的很忙。喏，我身上这个赖着的家伙也是很厉害的歌手，声乐系有很多天资聪颖的选手，没有必要一定要找我这个外行吧？”
被点到名的男孩迷茫地抬起头。他和御幸对视一眼，后者终于认出了他是谁——御幸通常只会记住歌手的声音，然而当同一张脸出现在大街小巷的广告牌上时就另当别论了——男孩是几个月前刚出道的实力型歌手，降谷晓。
令御幸惊讶的是，降谷也认出了他：“啊，我认识你。”
泽村迷茫地皱紧了眉：“这家伙这么有名吗？”
“御幸前辈在音院可是很出名的，女孩子私底下叫他是‘钢琴王子’哦。”春市在一旁解释道。
降谷摇了摇头：“不是，他是Cerulean Lane的吉他手。我去看过你们的演出，编曲很出色。”
御幸讶异地颔首：“谢谢。”
“你就答应他吧。”降谷转头劝泽村，“你至少唱得比他们的那个主唱好。”
“喂，你这是在打击我还是夸我啊！”泽村瞪了降谷一眼，“既然都有精神聊天了那就快点给我起来！重死了！” 他又看向等着回复的御幸一也，有些局促地挠了挠头： “听着，我真的很感激你的邀请……但是音乐不是我的梦想，我也不想要以一个半吊子的身份和玩票的态度加入你们。所以，请回吧。”
“请再好好考虑一下吧。”御幸拿出了一张名片，塞进了泽村的手里，“这周五我们会有一场小演出，等你听过我们的演出，你就会明白了。”
“这……”
“他会去的。”降谷代替泽村回到，“我们也可以去吗？”
“喂！”
“十分欢迎。”御幸笑着，他的视线转向泽村，深沉的情绪在眼中流动，令后者不自觉地禁了声，愣在了原地。吉他手往前踏了一步，他的眼神一瞬不瞬，轻声却坚定地说道：“你是我们最好的选择。我坚信着这点。”
